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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 謀害當朝皇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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餘清清朝那花兒看去。

那花兒盛在琉璃缽裏。碗口大小的花球,通體雪白無暇。邊緣泛著一層細微的酡紅。

像是睡美人,臉頰染了艷色。

餘清清見過愛花的人,知道養花是勞心費力的事,花兒都嬌氣,只要旱澇一點,就很快枯萎。

這麽漂亮的花,不知道費了多少心思。有人能想到帶過來,也是一種心機。

餘清清對著麗嬪,眸色清淩淩的,像是湖水一般,她想了想,道:“花草都是擇地生長,嬌美的山茶,只能生在大雍的京城,沒辦法深入風沙漫漫的燕州。”

“如果臣妾沒看錯的話,這該是山茶,但具體是什麽品種……臣妾不知曉。既然麗嬪娘娘知道這一朵花兒的珍貴,應當知道這花的品種。”

雖是低位妃嬪,話語不卑不亢。

一看就讓人心生好感。

麗嬪擡了擡下巴,道:“你一路從燕州到京城,千裏迢迢,見過那麽多風物,連這也認不出來?”

“看來你是徒有虛名。”

“臣妾既然不懂,當然不會不懂裝懂,娘娘這麽說,應當是知道,不如為臣妾解惑。”

餘清清毫不避諱這一點,她話語清朗,頃刻間便把麗嬪比了下去。

見識越多的人才越謙遜。

旁邊的女眷們聽了,心裏高下立判起來。

麗嬪是京城裏的熟面孔,她們當然知道麗嬪的品性,瞧見麗嬪找了一盆好花過來,紛紛對視一眼,明白過來。

這一位小主看著就面善,幸虧是脾氣好,不然要三兩句對回去,不顧場合,跟麗嬪打擂臺……

年輕女眷們心裏都有了議論,在旁邊看熱鬧。

麗嬪瞧見餘清清啞口無言,揚了揚眉。

她道:“這是青玉山的深山裏找來的,花農悉心栽培了幾月才養出的品種。這是最難養的十八學士。在我家裏,不止有十八學士,還有雙色牡丹,墨菊……”

“你是游歷過塞北,但是連這都沒見過,真是小門小戶的見識。你不知花的品種,更不知如何養花,有辱斯文。”

麗嬪看了餘清清一眼,眼裏都是蔑視。她端過那琉璃缽,炫耀一般的在餘清清面前揚了揚。花瓣點金般的耀眼,如同淌著紅玉。

旁邊有人看了兩眼,叫出聲。

“這琉璃缽,這花紋……太過眼熟。是柳府裏的十八學士!”

“聽說柳家嫡女從青玉山得回之後,用了不少心血,同樣愛花成癡的林閣老過去瞧,說柳家嫡女文采過人,雅好也是過人,誇了半天……京城裏的十八學士僅此一盆,怎麽在她的手裏?”

“該不會是找柳家嫡女借來的吧。”

麗嬪從沒養過花,京城裏的女眷彼此都是知根知底,她們對視兩眼,紛紛說什麽,露出奇怪的笑。

剛剛麗嬪出了多大的風頭,現在就有多難堪。

麗嬪有些羞憤的朝這些人看去。

她一心撲在餘清清的身上,絲毫沒察覺到自己被當做槍使,當做柳珂展示才學的工具。

女眷們的聲音小起來,那話題卻說的越來越遠。她們的關註點從麗嬪帶來一盆十八學士,轉到柳珂如何養出十八學士,當初又如何被林閣老見到,讚為京城第一才女的事去……

笑聲越來越多,都是針對麗嬪的。

麗嬪又朝餘清清看去。

少女雲淡風輕,如同跟和煦的春風融為一體。纖雲站在她的旁邊,她指著星星點點的花圃,給纖雲認。

“這鵝黃的是款冬,《濟生方》有言,以款冬花和百合研為細末,能潤肺下氣。這絳紫的叫做紅花龍膽,能夠清熱除濕……園子裏到了春日,還有迎春花,杜鵑花,這些都是藥物,都很漂亮。”

少女說到這些花兒的時候,從藥理出發,眼裏都是溫和,如同素手仁心的醫師,讓人一看就生出敬重之心。

她一點點給宮女說著藥理。

在她眼裏一切都是平等,剛剛的那點風波沒放在心上。

麗嬪看著餘清清,心裏又湧怒氣。

為什麽自己做了這麽多,卻不被當成一回事?

麗嬪想著眾人看自己的目光,又想著眾人看餘清清的眼神,跺了跺腳,朝著另一邊的路走去。

今日皇後的游興倒是很高,辦了賞花宴之後,又請了戲班子聽戲。

蘇廷身邊沒幾個女眷,他家世擺在那裏,就是體弱多病這一點,好人家的女子不敢跟他在一處。

大雍的女子都是文靜的風氣,跟著皇後一起賞花看戲,大多遠遠看了幾位皇子一眼,就羞澀的低下頭去。

餘清清隨著女眷們的目光看過去,卻見蘇廷看向別處,不認識自己一般。她笑著跟纖雲說起花草來,而她低下頭之後,蘇如辰的目光頻頻看向她,那眼裏有驚艷,有沈醉。

他沒看別人,目光一直盯著她。

餘清清擡手給纖雲簪了朵淡白的花,察覺到背後射來一股視線。她低下身,借著花圃的遮擋,用眼角的餘光朝身後的蘇如辰看去。

蘇如辰和幾位適齡少年們有說有笑,而目光若有似無的朝她看來……

他楞了楞,目光剛好跟餘清清撞上,卻見餘清清又低下頭,含笑跟身邊的宮女說著什麽。

蘇如辰倏然一驚,手裏的折扇忽然揚起,敲在身邊小廝的腦袋,小廝吃痛的捂住了頭,低呼一聲,不可思議的朝蘇如辰看來。

蘇如辰驟然壓低聲音,緊張起來。

“孤今日的穿著怎麽樣?”

“孤今日是不是穿得淺淡了些,還是說應該穿得深色一些,才顯得孤嚴謹持重,這革帶也應該換了紫色,才顯得孤莊重……”

“早知道今日遇到她,就應該打扮一番,萬一留下壞印象怎麽辦?”

小廝擡頭瞧了蘇如辰兩眼,蘇如辰穿著紫色錦袍,佩著玉色革帶,手持一柄繪著春水桃枝的折扇,襯得他十分風流。

跟往日一般的打扮。

小廝摸不著頭腦。

而蘇如辰更深的瞧了餘清清兩眼,瞧見她樹下賞花的側影,眼裏露出怔忡的神色,過了一瞬才清醒過來。

他的折扇半合攏在手裏,轉過頭去,跟其他人言笑晏晏,心裏卻冒出很多想法。

一直以來,他都寄身風塵,玩世不恭,跟各色各樣的美人談情說愛,哪怕對青樓女子都是風流多情……

沒人問過他想要什麽。

他想要的,真是眼前的姑娘嗎?

餘清清對外界的感知一向敏銳,察覺蘇如辰盯著自己的時候,一瞬間就調轉方向。

太子怎麽會註意自己?

餘清清蹙了蹙眉,沒有多想,等到賞花之後皇後請了戲班子,女眷們都捧著皇後,跟皇後一起去聽戲。她跟著過去。

這戲唱的枯燥。

明明是喜慶的時候,點的都是苦情戲,在座的都是年輕人,當著皇後的面勉強聽下去。等演到王寶釧苦守寒窯的時候,早有三三兩兩的人結伴下去,一同去外面透氣。

餘清清下了戲樓。

她站在拐角的地方,正見蘇廷跟趙公公下去,他們下樓的時候,宮人裏面混入一個黑影,那黑影伸出手,往蘇廷的腰側推。

蘇廷及時扶住了旁邊的欄桿,銳利的目光朝那人看去,那人躲過目光,賊心不死,又朝蘇廷身後推一把。

蘇廷沒站穩,差點摔過去,餘清清三兩步過去,眼疾手快的拉住蘇廷。

那黑影見有人來,趁這時候一溜煙跑了。

一眨眼混入人群裏。

蘇廷眼裏閃過一絲驚慌,深吸了一口氣,穩定了身形。有幾人的目光朝他們看來,他收回手,不動聲色的和餘清清拉開距離。

他的臉色最初是蒼白,慢慢泛起血色,瞧見餘清清之後,眼睛黑亮起來。

餘清清被他熾熱的目光盯著,轉過頭去,再看向蘇廷的時候,他恢覆平靜的模樣,雙眼有如寒潭。

看向那宮人消失的方向,眼神冰冷。

她道:“剛剛你沒事吧,這裏有人想對你不利,你還是先避開的好。”

“總會有人對我不利,我沒辦法每一次都避開。”蘇廷頓了一頓,他雙目沈沈,話語透露一絲蒼涼:“這些人如同逐腐的蠅蟲一般,很難停止。”

他面對的一直都是這些?

餘清清有些發楞,不可思議的看向蘇廷:“害你的人很多,你一直面對的都是這種日子。這麽多年都是這樣?”

她眼裏露出震驚。

蘇廷見她反應這麽大,難得的不知所措,他微微蹙眉,沈思半晌,道:“太傅說過,君子固窮,小人窮斯濫矣。我早已習慣這些,倒是你,這般的關心我,每一次都出現在我面前……”

“我很欣喜。”

他向餘清清露出一個蒼白的笑來,眼裏的光更多,如同點點浮動的星光。

更多人朝他們看過來。

他蹙了蹙眉,對餘清清告別,大步走出幽暗的樓道。

蘇廷經受了這麽多苦楚,一直以來生活在吃人的深宮裏,面對的都是豺狼虎豹。

他說,遇到自己很高興?

餘清清感覺心裏覆雜,她的步伐停了一停,轉瞬之間堅定起來。

她帶著纖雲下樓之後,往另一個方向走去。

“走,去看看這背後的人到底是誰!”

當時的樓道又深又黑,但餘清清的目力很好,認出那人伺候在玉芙宮裏,是麗嬪手底的太監。

謀害當朝皇子,對麗嬪一點好處都沒有。

如果麗嬪當真肆無忌憚到了這個程度,那她早就受到了懲罰。

為什麽要這麽做?

餘清清深吸一口氣,冷靜下來,吩咐纖雲先回去。她一個人去找那剛剛逃走的宮人,循著剛剛的路徑追過去,用了半刻鐘,找到了那宮人的所在地。

那人跌跌撞撞,跑到一處偏殿的廂房裏。門在這時候關上,低低的聲音傳出來。

“事情做成了嗎?”有人問。

“奴才,奴才是能做成的,只要再推一把,三皇子一定能夠摔傷,這最近的兩個月裏,他就沒法妨礙小姐的婚事,萬無一失了。奴才計算好力道……”

“可誰知道,突然有人來阻止奴才,她瞪著奴才,眼裏的怒氣讓人害怕,奴才怕被發現,就逃了……”

“你這辦的什麽事?”那丫鬟煩躁的看了太監一眼,數落道:“算了,我家小姐脾氣好,不跟你計較。話說回來,你伺候在麗嬪身邊,當然比不上未來的太子妃?但你也該知道,萬一出了什麽岔子……”

“那一定是麗嬪娘娘懷恨在心,謀害三皇子,半點都不關小姐的事。都是麗嬪娘娘的指使!”太監當場叫出聲。

他連連磕頭,展示自己的忠心。

廂房之中,有人從屏風之後出來,赫然是在賞花宴出盡風頭的柳家嫡女。

柳珂看了太監一眼,笑道:“你能對我忠心耿耿,這很好,至於麗嬪那邊……你知道怎麽說。盡量讓她給三皇子惹些麻煩吧,只有這樣……”

她才能徹底擺脫婚約。

如願以償的嫁給太子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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